饥饿是人类最基本的痛苦,进食本身就是人类的一种本能,如果这种本能被迫遭到抑制,那会是一种生不如死的体验。
在文明时代生活的我们,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苦难。
战争的炮火使城市沦为废墟。
我们失去了家,失去了亲人,在硝烟的年代里,我们无处可去,只能聚集在一起,祈求他人给予帮助,成群结队,借由集体带来的安全感,重新振作,开始了在废墟之上四处流亡的生活。
我们一边躲避炮火的空袭,一边渴望寻求安身之所,但是一切都进行的不顺利,而苦难又对我们步步紧逼。
我们没有食物了。
连一片草地,甚至是一只青蛙也见不到,一般而言,那些可以当做食物的东西,我们已经找不到了。
我会死吗。
我思考这个问题。
我想也许那是会的吧,但是死神迟迟没有惠临,我得不到解脱,属于活下去那卑贱的欲望在垂死挣扎。
而其他人——流亡途中时时有人最终倒下,那些人们先我们一步离开了人世,首先从苦难中解脱了。
死人对我们来说,本已经成为习以为然的事情,毕竟在城市的废墟里就躺着无数烧焦的尸体,战火侵袭后的焦土上,一切灾难般的现象我们都必须去接受,我们必须接受这份残酷的现实,才能不至于绝望。
连当时只有九岁的我,也接受了死亡带来的恐怖——对于自己的死,对于他人的死。
我们已经变得对待每一次死亡都可以自然的看待,那些流亡逃命中倒下的同伴们,对我们而言,都不过是感到有点遗憾的程度而已。
下一个就会是自己吗?
我们时常怀抱着这样的想法。
在这个时代死亡并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。
然而,在这个缺乏食物的特殊时期里,一切又变不同以往……
皮表、内脏、血管渐渐的被细菌或者昆虫分解,直到露出内部一无所用的的骨头为止,这就是一个人的死亡吧。
可是。
可是啊。
有人嘀咕着说道。
那样未免太浪费了。
就那个样子埋在地下,未免太浪费了——
浪费——
就像是尖锐的斥责那样。
那个人的声音,在所有人耳畔回响着。
好像一下子就引起了共鸣。
或者事实上......
那就是我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吧。
我们没有表露真心,只是在等待有什么人首先说出口而已。
虽然很难受。
虽然很抱歉。
但是我们吃掉他吧。
有人这么主张起来了。
而这种话是我们愿意听到的,因为那就像是我们最后一丝希望,是我们的救命稻草。
所以……
愿意的人就过来吧。
不愿意的人……只要不吃就好了。
不过你们可不要埋怨吃了的人哦,会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,必须要活下去啊。
不可以做这种事情什么的……
请不要说那些大道理了。
请不要说我失去了做人的资格。
就当作我是恶魔好了。
如果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我只是觉得好饿。
饥饿。
饥饿。
那种痛苦你明明是明白的。
所以,吃下去吧。
还有什么是比吃下去一块肉更简单的事情吗。
一起活下去吧。
只是一块肉而已,其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
嚼一嚼,嚼一嚼。
慢慢就习惯了。
你会喜欢的。
时间来到八年以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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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角。郁江,男,十七岁。长相普通,没什么特点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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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世纪末,战争的第八年。
那是远离硝烟的一处深山里,一所久远失修的学校内。
凉爽的秋天,落叶将足球场的塑胶跑道掩盖,雨水使得整个足球场的草地积水,看上去像是湿漉漉的泥块,泥块上四处布满坑洼,这里是一处废弃教学楼的操场,一场雨停以后,我更加感受到这个地方的落魄。
这个时代已经失去了文明的气息,人类的社会在苟延残喘。
教室内,最后一排紧靠着窗口的座位,无所事事的我懒散地看着窗外,窗外的占据了大部分视线的景象就是那块操场,天空是一片墨色而残缺的云块点缀,像是凝滞了一样,实际上那片墨色的天空没有流动。
我对于运动没有什么兴趣,但是又没有老师来这里上课,刚来到这个学校里,我也没有融入到某个学生的群体里,教室内只有几个学生在看书。无所事事的我只好看着那片烂泥土的学校操场,以及那里的像小人一样四处活动的学生来打发时间。
就这样看着那些人在这个学校里的生活方式,我企图依靠这种观察行为来了解这所学校的实际状况。
我是几天前被大人送到这里来的,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,所以我无法协助那一边的战事,反而成为了他们的累赘。无法在战场上立足,说白了,应该是太懦弱了。
我只有十七岁,所以安置我的去处时,他们选择了这个学校,学校在过去的时代里,确实是用来安置某一特定人群的功能场所,不过在这个时代里,反而更像是疗养所。
除了我们,其他有能力的年轻人,无论少男少女,他们有时不满十岁就已经拿上武器为了维护本方的利益而战斗了。
如果将来陷入不得已的事态,我们这些在安全的地方生活的人,一定会首先被抛弃掉。
况且现在是战争时期——
“看来这个地方也没有闲适到会派遣教师给我们上课的地步。”
几天来在这个学校的观察,我确定了这个事实,现在的心情会有些失望,说明也许我是有所期待的吧。
我身上穿着几天前新发的干净的校服,虽然只是简单的款式而已,但是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奢侈了,也拥有一个不错的单人间宿舍,睡觉的时间里不必担心飞机的轰鸣声,因为前线的战况还算顺利,我们一日三餐都能吃到正常的食物,只是这样,明明就已经足够了。
我们不需要将来,只需要当下的温饱。
教室内没有几个学生,大概大部分人都到外面去活动了,虽说户外既没有阳光,也没有新鲜的空气,不过据我所知,这个学校用来安置我们这类人已经有了三年的历史,那么有一部分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以上的时间了。
三年的时间并不短,事实上所谓恋情的萌芽所需要的时间往往不过三年吧。
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,发现这个地方甚至已经有了名为情侣的东西存在着。
令人嫉妒。
想到这里。
大概我还是到教室外面去了解一下这个学校的生态状况比较好。
毕竟将来我要这个学校里度过一段相当长的时期,当然要积极一点吧。
对于我而言,积极地主动出击所需要的前期准备已经完成了,这几天我之所以沉得住气去观察这个校舍内部的状况,正体现了我拥有着任何情况都要事先勘察才有勇气行动的性格。
先从主动和别人交流开始好了,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是最基础的,这样我就拥有了一定的自信。
环视教室内,冷冷清清,不过还是有一些学生在看书的,书本算是这个学校能提供的一类物品,虽然数量不多,不过书籍总是受欢迎的,这样的道理在这个时代自然也是适用的。
座位位于我的前方,一个穿着和我一样简单的校服,搭配一条粉色的短裤的女孩。
她看上去身材有些纤细,皮肤苍白,马尾辫,在这个时代里属于那种很罕见的女孩吧。举止优雅不粗俗,有一种文静的气息,就像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存在,让人猜想她会不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孩,过去的生活应该很不错吧,至少曾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,又是在一种注重仪表的环境下长大的,所以才培养了她的这种气质,然而我也忍不住会去思考,她又是在什么状况下被战争夺取了一切的呢?
会出现在这个校舍里,证明她也失去了立足于战场的能力,像我一样,拥有懦弱的人格,经受不了战争的沉痛。
不过,所有受害者是同等不幸的,谁也无法说自己失去的东西就一定更多,也不代表遭遇挫折哭泣的人,就比遭遇挫折振作起来的人更加可怜。
我们没能振作起来,所以被安置到到后方,这个世界其实已经足够宽容了。
相同的境况下,没有人是更加值得同情的。
这个女孩在看着一本很厚的书,像是艰涩难懂的书籍,不过她看上去平易近人,加上我们的位置相邻,于是我决定和她打声招呼。
如果可以沟通,关于这个校舍内的一些问题我就可以询问她,运气好的话,也许我们聊的来,就成为朋友了。
我屈伸着半个身子,越过自己的桌面,让这个女孩注意到我,我也在内心里祈祷这不会使她感到突兀。
说起来。
“你在看什么书呢。”
果然还是要从无关的事情开始询问。
几天来的压抑,我终于开始和陌生人交流了,我感觉心情变得有些不同以往。
马尾辫的女孩惊讶的回过头来,而且下意识的藏起自己的书。
她红着脸,把书藏在了桌子的抽屉下。
我也感到有些惊讶,只好望着这个有些奇特的女孩。
“其实这本书我看不太懂。”
“嗯?”
她说了一句奇妙的话。
我听她继续说道。
“这本书里面,有很多字是我不看懂的,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看下去了。”
“这样吗。”我随便应道。
女孩子点了点头。
“所以你不要嘲笑我,好吗?”
我没有反应,因为她说的这些话,是我理解不了的。
虽然我确实询问了她在看什么书,只不过事实上我不是真的感兴趣。
女孩把书从课桌抽屉下拿给我看,封面上是几个英文的词组,我不确定是什么意思,印象里应该有集合一类的含义,除此以外就是一些精美的线条,然后打开封面,是一些文字附带一些照片的排版格式。
原来是一本附带说明文的画集。
我确实有些惊讶。
“原来是画集,你喜欢画画吗。”
我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了。
“说了不要笑啊。”
女孩赶紧合上那本厚厚的画集,不高兴的垂下了头,也许她是喜欢撒娇的性格。
“我说了我看不太懂啦,因为发生了战争,所以我没能好好念过书呢。所以对我来说,比起全部是文字的书,还是这种附带图画的,我更喜欢,画的真的很好。”
提及不快的往事,女孩的声音变得微弱。
气氛有些沉重,我决定先说一些欢快的话题。
我重复了之前的提问。
“虽然如此,不过你确实喜欢画画吧。”
“虽然没怎么画过,不过应该是吧。”
女孩不经意的回答道。
我点了点头,这是一个很自然的答案吧。
我没有说话。
“话说回来,你是想和我借这本书吗,因为我没有看完,所以不能借给你,有其它什么想看的书吗,你可以去图书馆借哦。”
“不对不对,我没有和你借这本书的想法,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,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唔……”
她好像不愿意告诉我,而是转变为一种警惕的态度。
我尴尬的苦笑着。
“你们男生还真笨吶,去看看讲台上的点名薄就好了。”
“我直接问你不就好了,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情啊……”我产生了苦不堪言的感受。
好像这个女孩的态度变得恶劣了。
也许她真的有在生气。
去拿点名薄查询同班女同学的名字,为什么我要做出这种好像有目的性的行为。
女孩没礼貌的扭过头去,她没有继续看自己的画集,而是闭上眼睛,一幅抗拒的模样。刚才我还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,果然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有那么好搞定吗。
嘁。
不对,我没有那个意思……
我放弃似的坐回座位,又抬头看看讲台上,那是一张有些旧的木制讲台,根据前边座位的这个尚未知道名字的女孩所说,那里应该有一本点名薄。
不过我可不能上去拿,因为那么做,一定会被眼前这个女孩看不起的,她一定会把我当成卑微的人看待,所以我不能那么做,我已经不想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了,点名薄我不会去拿的,我也不想拿来看。
这是理所当然的吧,我没有必须知道她的名字的理由,我可不想被她误解。
这时候,我混沌恼怒的大脑里产生了一个奇妙、但是也并非不同寻常的念头,也就是——
——话说回来,点名薄不是老师使用的吗?
点名薄,是教职员使用的。
用来清点学生到校人数。
理应如此。
除了老师理所应当的使用以外,还有哪些不相干的人会装模作样地使用那种东西。
这个学校里应该是有老师的,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出现呢?
又不是大学的教授。
我一想到这些心情就变得很不痛快。
虽然也不想要求更多,不过至少让我了解真相吧。
我从座位上站起来,坚定的向讲台的位置走了过去,那本点名薄上,也许有什么线索。
虽然“线索”什么的,这种说法也许太夸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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